中国探索打破公立医院“铁饭碗”
从暨南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刘卫(化名)是深圳市第五人民医院的一名新入职医生。与老员工们不同,他到岗后拿到的不再是事业编制的“铁饭碗”,而是成为类似企业招聘的“合同工”。
刘卫所在的医院正在经历一场“史无前例”的变革。取消编制,不再有处长、科长等中国大多数公立医疗机构都有的行政岗位。
《深圳市深化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实施方案》不久前正式出台。这个方案被赋予为中国医疗体制改革探路的意味。方案提出,到2017年深圳的公立医院不再实行编制管理,取消行政级别,鼓励深圳的医生走出公立医院的大门,去民营医院或开办个人诊所,实现“多点执业”。
“编制”在中国意味着“某个单位的人”“正式工”,一个单位的编制是有限的,一般由上级部门确定。和临时工相比,这些“正式工”往往有更好的待遇和福利,还有可能通过努力成为科长、处长、厅长,享有在行政晋升方面的资格。
长期以来,中国的社区医院门可罗雀,城市公立医院人满为患,医疗供需结构严重失衡,解决老百姓看病难、看病贵的呼声不断。
对此,中国开出的医改“药方”是分级诊疗和多点执业,使大部分人能够在基层社区医院就医看病,同时促进社会办医,壮大民营医疗机构,倒逼公立医院改革。但由于医疗人才长期被“圈养”在城市公立医院,社区医院、民营医疗机构的发展始终面临人才匮乏的困境。
中国不少医疗界人士认为,取消编制这道门槛,无疑会缩小公办与私营医生的差别,缩小大医院与小医院的差别,有利于医生流动起来。
正是由于“单位人”身份的束缚,中国推进多年的医师多点执业政策始终停滞不前。在整个广东,21万医师中,参与多点执业的仅有7000人次,且大部分是服务于医联体,属于组织行为。而由个人自主申请的多点执业中,大多是退休医生,少有年富力强的在职医生。
没有获得编制身份的刘卫有些失落,他担心自己以后的收入、福利会大大降低。他说:“听说聘用类的医生基本工资大概是1500元,而有编制的基本工资是4000元。”
不过,深圳市第五人民医院院长孙喜琢的回答打消了他的顾虑。孙喜琢说,取消编制后,医院自主确定收入分配方式,主要考虑科室和个人与技术水平、科研成果、服务质量以及患者满意度等因素,并保证与老员工同工同酬。
“以前编制关乎财政补助、养老保障、人员交流任职的利益。目前,我们取消了与人员编制挂钩的财政补助核算方式,养老以后也将实行社保+职业年金的方式并保障不低于现有有编制人员的养老福利;人员交流任职方面,医院去行政化后各职位任职与是否在编无关。”深圳市卫计委医政处处长李创说,“这三方面问题解决后,编制就成为了一个‘空壳’。”
“只有让医生资源自由流动起来,才能让民营医疗机构发展起来。”科康医疗集团总经理郑俊飞说,“否则,就算我们把民营医疗机构建得和公立医院一样大,和皇宫一样豪华,民营医疗机构的发展也将寸步难行。”
配合公立医院去编制,去行政化,深圳正在着力强化社区医院的医疗资源配备。“我们计划用三年时间提升48家社康中心的软硬件水平。”孙喜琢说,“没有社区医疗机构的发展,就不能建立起成功的分级诊疗体系。”
“公立医院改革涉及政府部门的利益调整,特别是职能转变,更涉及方方面面利益格局的调整,一直以来,其内在改革动力不足。”国家卫生计生委体制改革司副司长、国务院医改办公立医院改革组负责人刘殿奎说,“公立医院改革既是医改的重中之重,亦是难中之难,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整个医改的成败。”
今年4月,中共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上强调,公立医院是中国医疗服务体系的主体。要把深化公立医院改革作为保障和改善民生的重要举措,着力解决好群众看病就医问题。
不少医改专家认为,中国医改复杂而庞大,打破“铁饭碗”只是公立医院改革的开始,如何解决药品、耗材价格虚高,真正实现公立医院的公益性目标还任重道远。
来源:新华网